我们通常说“三国两晋南北朝”,从三国到南北朝,跨越了整整369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是中国历史上尤为混乱的时期,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精彩纷呈的时代。
尤其是东晋十六国至南北朝,五胡乱华大事件的爆发,成为了彻底改写了中国历史走向和民族气质的关键性风向标。
其中带来一个较为严重的后果是,原本自古以来生活繁衍于黄河流域的华夏民族不得不迁徙至蛮荒之地的长江流域,而华夏民族的老家黄河流域反倒变成了五胡竞相角逐的历史舞台。
不光如此,胡人的大量涌入致使北方汉族人的地位空前下降,生存现状更是岌岌可危。
根据《晋书》记载“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胡人更是“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而根据统计,羯赵政权灭亡前,留在中原的1200万汉人,到羯赵覆亡后,汉室大概仅剩400万人,可以说,北方汉室“十室九空”的历史记载毫不为过。
而翻阅《北齐书》“狗汉”、“贼汉头”、“痴汉”等蔑视汉族的称呼充斥字里行间,观之让人不忍卒读,北方汉族世家大户要入朝为官必须遵从胡人姓氏,譬如杨坚的鲜卑名字叫“普六茹坚”、李渊的祖父李虎叫“大野虎”等等。
此时的北方汉民族人数锐减,仅存的汉人苟活于胡人的铁蹄之下,汉文明遭到了空前的毁灭性打击。
在北方上演五胡乱华、汉人性命如草芥的人间炼狱的时代背景下,南方的宋、齐、梁、陈、构筑成的南朝却如一股清流,延续着汉民族的正统。
南朝自东晋元熙二年(420年),宋武帝刘裕废除晋恭帝,建立刘宋为肇始,至公元589年陈后主亡国,历经24帝,169年。
在很多人的眼中,南朝短命,皇帝昏庸,疆域偏安,除了辛弃疾写的“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那句豪迈词赋,让人忆起了“猛人”刘裕,南朝其它皇帝实在没有可圈可点之处,似乎南朝就是个“废柴”般的存在。
客观的来看,南朝在历史上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只是我们被表现所困,看轻了南朝实际存在的意义。
南朝从刘宋至南陈短短169年,却出现了24个皇帝和四个朝代的轮流更替,每个朝代平均寿命42年,存续时间较长的刘宋也只维持了59年,萧齐更是仅有23年的国祚。
虽然朝代更迭频繁,但南朝169年的正统王朝保留了大量的汉家典籍,汉文明在南朝得到了发扬光大。谢灵运、鲍照、颜延之合称的“元嘉三大家”和享誉后世的山水诗人陶渊明更是将中国的诗歌文学推向了新的顶峰。
南朝的佛教文化更是宏远博大,光是梁武帝萧衍对佛事的痴迷程度,甚至到了宁舍江山也要入佛陀的境地,佛教寺庙更是充斥于南朝各地,唐代诗人杜牧一首“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千古叹息,叫多少后人迷恋于南朝浓郁的文艺气息当中。
南朝的汉文明发展的如火如荼之际,北方的黄河流域在胡人的统治下却大开了历史的倒车,当然,我们不否认北魏孝文帝改革历史功绩,然而,北魏孝文帝以降,汉文明并没有彻底流入胡人的骨髓之中,这其中就以取代东魏自立的北齐为例。
北齐是汉人高欢次子高洋所建立的政权,相较于白手起家打天下的其他开国之君,高洋是典型的“官二代”,老爹高欢架空东魏权柄后,把“接力棒”传给了次子高洋,高洋废魏自立国号“大齐”。
值得一提的是,北齐的创立者虽然是汉人,但自先祖高谧时代开始,身居骠骑大将军的高谧因犯法举家徙于怀朔,从此高谧一脉就开始了胡化倾向,史载“累世北边,故习其俗,遵同鲜卑”,直到子孙高洋创立了北齐后,北齐始终奉行鲜卑化的政治军事体系,因此,北齐实际上就是一个胡化的汉人政权,甚至可以说是胡人主宰的朝代。
与北齐相对应的北周更是不用提了,北周是鲜卑宇文氏在西魏的废墟上创立的政权,鲜卑化特色更是明显。前文提到过杨坚当时的鲜卑名就叫“普六茹坚”,李渊父亲李昞的鲜卑名叫“大野昞”等等。
其实,产生汉人取胡人的姓氏来命名并非汉人自愿,而是当时以黄河流域为中心的北中国被胡人完全控制,无论是北齐还是北周,上层都热衷于走鲜卑化的发展道路,取胡人姓氏一则是现实所迫逼不得已,二是汉人无胡人姓氏难以立足仕途,因此,彼时北方的汉人胡化倾向非常明显。
直到公元581年,伴随着杨坚代周自立,创国号“大隋”,杨坚才将鲜卑姓氏“普六茹”舍弃,同时将本家姓“杨氏”恢复。
为了彻底从根本上杜绝鲜卑胡化,恢复汉家文化,杨坚杀掉了大批鲜卑贵族,并下诏所有人不分胡汉一律禁止使用鲜卑名号,并从民间征召藏书37万卷,同时开创科举取士打破阶层固化,经过大刀阔斧的整顿,汉文明在北方开始恢复。
而南朝随着公元589年的大隋渡江之战,南陈的覆灭,南朝作为承担保存汉文化,传递汉文明薪火的历史重任宣告结束,但南朝的历史贡献和地位永远不会被后世所遗忘。